1991年12月25日晚,苏联国旗自克林姆林宫缓缓降下。一个时代终结了,在前联盟成员国家,乃至世界范围内,数亿人的生活从此改变。
戈尔巴乔夫作为苏联第一位总统,也是最后一任总统,毫无疑问是苏联命运的最重要推动者。他究竟是功臣还是罪人,争议从未止息。一方面,他以“在世界和平进程中发挥的主导性作用”获得诺贝尔和平奖,并获俄罗斯前总统梅德韦杰夫授予国家最高荣誉——圣安德烈勋章。另一方面,俄罗斯一些高层认为他“过于草率、脱离实际的改革导致了苏联亡国的严重后果,以及随后的经济大滑坡”。多年后,民众的态度渐趋平静:多数俄罗斯人虽然将苏联解体视为20世纪的地缘政治灾难,但仍然称戈尔巴乔夫为“俄罗斯全民族的权威”。
戈尔巴乔夫著有多部作品,力图以此打消关于苏联变革的一切谣言和诽谤。《苏联的命运:戈尔巴乔夫回忆录》俄文版于2014年底出版,中译本于2018年1月由译林出版社推出,是国内引进的又一本戈氏回忆录。
书中,戈尔巴乔夫阅尽千帆之后,以丰富的人生智慧,重思改革得失,回顾重大历史事件的决策与详情,披露苏联解体前后鲜为人知的内幕。
虽然离开了克里姆林宫,但他成立了戈尔巴乔夫基金会,继续积极参与国家政治活动,甚至还参加了1996年的俄罗斯总统选举。书中展现了后苏联时代的政治经济风云,包括叶利钦执政的90年代以及普京与梅德韦杰夫交替领导俄罗斯的新世纪。戈尔巴乔夫对休克疗法、炮打白宫、车臣战争、卢布危机、“王车易位”等重大事件都有自己的见解。他延续了自己对叶利钦一贯的尖锐批评态度。而对于普京,戈尔巴乔夫则赞赏有加。他认为普京接手的是一个烂摊子,开端艰难,担子不轻,而这位新总统颇具魄力,改革也初具成效。对于普京的“过失和错误”和强权措施,他能够理解,“在拯救国家和稳定经济是应办大事的情况下,采取强硬措施是不可避免的”,并对俄罗斯的未来充满信心,“我现在绝对真诚地支持普京的立场。……这个人还是有意要把俄罗斯拖出它陷入的泥潭的”。
在第二篇“俄罗斯往何处去?”,戈尔巴乔夫尤其声明了自己对社会主义的态度,力图澄清多年来围绕着他的根深蒂固的误解。在苏联解体后的二十余年间,他从未停止过探索与反思,对社会主义有了更新、更深刻的认识:“苏联的垮台实际上不是社会主义的垮台。社会主义思想没有失去价值”,“社会主义的价值,首先是自由、平等、公正、团结的价值”,“社会主义,按照我现在对它的理解,是一种世界观。我深信,在当今世界没有社会主义价值就不可能有政治。今天特别需要这种价值”,“自由主义的民主不会找到对生活本质问题的‘最终’答案”。
《苏联的命运》
在第三篇“令人忧虑的新世界”中,戈尔巴乔夫特辟一章高度赞扬了中国的改革。他曾在1989年访问中国,亲眼目睹了中国改革的巨大成就,并在此后始终保持关注。他由衷欣赏中国改革的“现实性和高效性”,认为“中国改革取得了巨大的成果,向前迈进了一大步”,并且“对国际局势产生了巨大影响”。他将中国的成功归结为中国人善于以史为鉴,善于“根据国家发展新阶段的要求随机应变”。
在第三篇中,戈尔巴乔夫还探讨了在恐怖主义、核扩散、生态危机等成为全球性问题的21世纪,俄罗斯将在国际协作中扮演何种新角色,国际社会如何以开放合作的态度共同面对挑战。他并未置身事外或纸上谈兵,而是通过自己创建的戈尔巴乔夫基金会与国际绿十字会,积极斡旋,促进各方沟通。
作者在书中还穿插回忆了与萨哈罗夫、索尔仁尼琴、里根、邓小平、撒切尔夫人、科尔等众多要人的交往,披露了许多具有历史意义的坦诚沟通。
戈尔巴乔夫的一生与苏联的命运息息相关。2011年,普京在祝贺戈尔巴乔夫80岁生日的贺电中说:“无论在我国,还是在国外,您都是一位与时俱进的杰出国务活动家,对世界历史进程产生了重大影响,为俄罗斯在国际上树立威望做了很多工作。”2012年5月,时任俄罗斯总统的梅德韦杰夫在为戈尔巴乔夫颁发圣安德烈勋章时说:“我认为这是对您作为国家元首所做大量工作的恰当评价,您在特别复杂、特别艰难的时刻领导了我们国家。我们大家都清楚这一点。”
在新书发布会上,戈尔巴乔夫说“也许有错误,但绝没有谎言”,这既是对他自己作为政治改革家的功过评说,也是对这本书的概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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